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均田令引发的暗流尚在底层涌动,一场更为直接和恐怖的灾难,如同无声的阴影,骤然笼罩了日益庞大的部落联盟。
瘟疫。
不知起源何处。或许是从遥远的西线战场随着溃散的士兵带回,或许是东边海岸探索队带回了未知的病原,或许是大量人口聚集、卫生条件堪忧的主城寨本身滋生了病魔。它来得悄无声息,却迅猛如烈火。
起初只是零星的发热和咳嗽,被忙碌的人们忽视。但很快,病情开始急剧恶化。高烧不退,咳喘不止,皮肤出现诡异的暗斑,强壮者三五日间便可能虚弱倒下,呼吸衰竭而亡。死亡来得如此之快,如此没有差别,无论是高高在上的贵族,还是卑微的奴隶,在病魔面前似乎获得了一种残酷的平等。
恐慌如同瘟疫本身般急速蔓延。主城寨内,往日喧嚣的集市骤然冷清,人们躲在家中,不敢轻易出门。咳嗽声和哀哭声却不时从门窗紧闭的屋舍内传出,敲打着每个幸存者紧绷的神经。街道上偶尔出现的人影也行色匆匆,用布蒙着口鼻,眼中充满了恐惧。
疫情迅速向周边村寨扩散。缺医少药,愚昧无知,使得民间应对疫情的方式往往加剧了灾难。有人祈求早已被秦霄打压下去的神灵和祖先,宰杀珍贵的牲畜祭祀,却毫无用处;有人听信巫医的偏方,服用古怪的草药甚至符水,反而加速了死亡;更多的人选择逃离家园,却又将病魔带向了更远的地方。
联盟的行政体系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战。征税停止了,劳役征调中断了,连军队的日常操练都几乎陷入停滞。死亡不仅仅带走了生命,更在瓦解着秦霄苦心建立的秩序。
秦霄的宫殿也不再是安全的孤岛。尽管采取了最严格的隔离措施,仍有数名官员和仆役病倒。一种无声的恐惧在权力高层弥漫。
秦霄站在殿外的高台上,望着沉寂了许多的主城寨,眉头紧锁。他不是神,面对这种无形的敌人,同样感到棘手和一丝无力。那些现代记忆碎片中关于公共卫生、隔离、消毒的模糊概念,在此刻显得如此遥远和难以实施。
白苏出现了。她同样用细麻布蒙着口鼻,但眼神却异常坚定。她没有恐慌,而是带着几名这些年来她私下培养、对草药略有研究的仆役,以及一些她根据零散记忆和本地智慧整理的防疫建议。
霄,她声音清晰,压下周围的惶恐,恐慌无用。必须立刻行动。她提出几条建议:将已发病者集中迁往城外特定区域隔离,无论贵贱,减少相互传染;全城进行熏艾洒石灰,清洁水源;制作发放简易的口罩;征集所有懂得草药之人,尝试救治,哪怕只能缓解症状;严令禁止饮用生水,食物必须煮熟…
她的建议条理清晰,虽然原始,却是在当下最可能有效的办法。其中一些举措,如隔离病人,显得冷酷,却符合秦霄的行事风格。
秦霄看着她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在这个人人自危的时刻,她的冷静和担当显得格外珍贵。他没有犹豫,立刻下令:就按白苏说的办。此事由她总领,各官署需全力配合,违令者,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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