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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们常说,欲望太多而感情寡淡的人适合追求大道,感情丰富却欲望难填的人容易陷入迷途。七情六欲本就难以断除,在这充满爱恨情仇的尘世中挣扎,更令人感到悲哀。
隋文帝开皇年间,长安城里有个叫杜子春的年轻人,娶了韦氏为妻。他家住在城南,家族世代在扬州经营盐商生意,积累了万贯家财和大片田地。杜子春靠着祖辈积攒的家业,根本不懂得耕种劳作的艰辛。他生性豪爽侠义,一心想要效仿西晋石崇的奢华生活,以及战国孟尝君广纳门客的豪迈气概。
在宅院后方,杜子春耗费重金建造了一座美轮美奂的园林。园中种满了珍稀名贵的花卉,堆砌着造型奇特的假山怪石,景致精巧绝伦。曲折幽深的房屋院落里,他购置了众多歌女舞姬、美貌侍妾,让她们居住其中。每天,杜子春都会在园林中大摆宴席,广泛邀请宾客前来作乐。
扬州本就是繁华热闹、纸醉金迷的地方,那些游手好闲、轻浮浪荡的年轻人多得数不清。有杜子春这样出手阔绰的大财主,谁不想来结交?虽然他的门客比不上孟尝君的三千食客,但帮闲凑趣的也有几百人。结交了这群不务正业的人,杜子春哪还能安心在家?很快就被引诱到外面四处游荡。杜子春本就心性不定,自然一拍即合。只见他驾着装饰华丽的马车,骑着高头大马,春日在乡间小路肆意游玩;带着猎犬、架着猎鹰,秋日在田野间尽情狩猎。在青楼妓馆里一掷千金,博取美人欢心;在赌桌上豪赌,常常一次就输掉上万钱财。乘坐画舫,听着箫管演奏,逍遥自在;寻访名胜古迹,尽情享受闲散生活。他成了风月场所的总管,烟花之地的领袖人物。
杜子春把银子当作没有根的东西,像土块一样随意挥霍。他的妻子韦氏也是个只知享受的女子,一门心思追求吃穿用度,对家中事务不闻不问。渐渐地,家里的金银财宝花光了,囤积的食盐卖完了,手头变得拮据起来。无奈之下,杜子春只能四处找人借钱。扬州城里谁不知道杜子春是大财主?刚一提借钱,大家纷纷主动送钱上门,他又得以享受了一段时日。可等到再也借不到钱时,他只能开始变卖田园房产。那些债主们,见他的产业开始动摇,纷纷上门讨债。就这样,江中用来晒盐的芦洲没了,海边的盐场也转手他人。只有那座花园住宅,杜子春实在舍不得,便先变卖了家中的衣物首饰、器皿家具。但他平日里大手大脚惯了,这些变卖得来的钱,对他来说就像喝一碗茶一样,转眼间就花光了。
杜子春从小在金银堆里长大,花钱如流水,一旦没了银子,就觉得日子过不下去。用完了这些钱,他自然不甘心就此罢手,只好把花园住宅也卖了。东西多的时候,总觉得用不完;等到所剩无几,才发现消耗得飞快。房子刚卖出去,还没来得及搬走,钱又花得精光。那些所谓的朋友,见他没钱了,纷纷转而去巴结其他富贵之人,谁还会再来讨好他?就连家中的奴仆,见主人落魄到这般田地,有的赎身离开,有的直接逃走,一个都没留下。家中的姬妾婢女,容貌标致的被债主带走抵债,粗笨些的则被卖掉换钱,也都各自散去。最后,只剩下杜子春夫妻二人,住在几间破旧狭小的屋子里,衣服越来越破旧,粮食也常常短缺。不仅那些曾经受过他恩惠的人不再来看望,就连杜子春自己也觉得没脸见人,只能躲在家里。正所谓“床头黄金尽,壮士无颜色”,曾经风光无限的杜子春,如今狼狈不堪。
在扬州做了许久豪杰的杜子春,一朝落魄,再也没有脸面继续待下去,只好悄悄回到长安的祖居之地,打算投奔亲戚。杜陵、韦曲两姓,本就是长安的名门望族,家族分支众多,既有在朝为官的,也有经商做生意的,彼此间都是至亲。杜子春想着,就算不指望他们资助,能借些钱度日也好。可亲戚们都觉得杜子春把偌大的家业都败光了,是个十足的败家子,把钱借给他肯定有去无回。因此,大家都借口没有钱,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忙。就算是关系极为亲近、实在推脱不掉的亲戚,勉强接济一点,对花钱大手大脚的杜子春来说,也只是杯水车薪,根本解决不了问题。杜子春一连几天都没吃饱饭,四处奔波求助,却毫无头绪。
一天,杜子春偶然路过西门。当时正值十二月,大雪初晴,天气格外寒冷。一阵西风从城门洞里呼啸而来,他身上没有棉衣御寒,肚子又饿,被风一吹,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,止不住地颤抖。他长叹一声:“我杜子春真是白活了!平日里结交那么多亲朋好友,如今我落魄了,他们就对我爱答不理,怎么那些受过我恩惠的人也这样?结交亲戚有什么用?行仁义又有什么用?我杜子春也是一条好汉,难道就没有东山再起的日子?”
杜子春正自言自语时,一位老者恰好从旁边经过。老者见他叹气,便停下脚步问道:“年轻人,你为什么这么唉声叹气?”杜子春打量着老者,只见他鹤发童颜,碧眼白眉,声音洪亮如铜钟,胡须像银丝般细长。头戴一顶青色绢制唐巾,身披一件茶褐色道袍,腰间系着丝绦,脚上穿着麻鞋。看起来若非得道的仙翁,也必定是修行高深的长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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