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0章刘采春:市井里的文化灯塔与柔情(第1/2页)
中唐苏州的玄妙观前,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——最前面的蹲在地上,中间的踮着脚尖,后面的爬到旁边的菜摊上,都为看“采春班”的演出。
刘采春一开口,连卖糖葫芦的都忘了吆喝,连赶驴车的都停了脚——她的戏,不只是逗乐解闷,更像一面镜子,照出了当时老百姓的日子;她的歌,也不只是流行小调,而是扎进民间文化里的根,连千年后的我们,都能顺着这根,摸到大唐市井的烟火气。
而舞台背后的她,卸下戏服,也是个会疼女儿、会跟丈夫拌嘴的普通女人,把柔情藏在赶路的驴车里、缝补的戏服上。
民间生活的“活史书”,后世通俗艺术的“引路人”
正史是给帝王将相写的“精装书”,那刘采春的《啰唝曲》和表演,就是给老百姓写的“家常日记”——里面记的不是宫廷政变、边疆战事,是商人媳妇的眼泪、码头的等待、过日子的苦与盼,这些细碎的日常,偏偏是正史里最缺的,也是最能让我们读懂“中唐老百姓怎么活”的关键。
照见中唐民间的“真日子”:商人多了,分离也多了
中唐跟盛唐不一样了——盛唐时大家都盯着长安的皇宫,中唐时江南的商船多了,“经商”不再是丢人的事,好多男人放下锄头,驾着船去扬州、广州做买卖。男人走了,家里的媳妇怎么办?正史里写“商旅益盛”,却没写这些媳妇怎么过日子;文人诗里写“闺怨”,却没写她们会拿金钗卜卦、会在码头错认船。刘采春却把这些都唱了出来。
听《啰唝曲》里的“莫作商人妇,金钗当卜钱”——不是她瞎编,是她跑江湖时真见得多了。在杭州的码头,她见过王婶把陪嫁的银镯子当卜具,扔一次哭一次;在绍兴的市集,她见过李嫂每天天不亮就去江边,看见挂“广州”旗子的船就跑过去,结果每次都空着手回来。这些场景,正史里不会记,刘采春的词记了,成了最生动的“社会档案”。
有次越州刺史元稹跟她聊天,说:“我看你的词,比我读的《郡国志》还懂江南。”刘采春笑着说:“大人读的是州府的事,我唱的是老百姓的事——他们的日子,都在码头、在灶台、在等男人的眼泪里呢。”
确实,从她的词里,可以摸清中唐民间的“脉搏”:比如“桐庐人不见,今得广州书”,说明商人做生意不是固定在一个地方,会从桐庐跑到广州,路途远、归期不定;比如“黄河清有日,白发黑无缘”,说明当时女人都怕等丈夫等老了,怕“他回来时,我已经认不出了”。这些细节,让我们知道,中唐的“繁华”不只是扬州的盐商、苏州的丝绸,还有背后无数个等待的家庭——刘采春把这些“不显眼的繁华”唱了出来,让大唐不再只有帝王的辉煌,还有老百姓的活色生香。
给后世通俗艺术“搭梯子”:大白话也能成好作品
刘采春最了不起的,不是唱红了几首词,是她让“通俗”成了一种能传下去的艺术风格——以前文人总觉得“大白话登不了台面”,写诗得用典故、讲对仗,可刘采春偏不,她用“不喜秦淮水”“错认几人船”这种老百姓嘴边的话,照样能把人唱哭。后来的民间艺术,好多都踩着她搭的“梯子”往上走。
看元代的散曲,关汉卿写《窦娥冤》,窦娥哭爹时唱“爹爹,你直恁的信口胡言!”,多直白?跟刘采春的“莫作商人妇”一个路子,不绕弯子,有啥说啥。还有明清的民歌,比如《挂枝儿》里的“想郎想得肝肠断,泪湿了红绣衫”,跟《啰唝曲》的“朝朝江口望,错认几人船”,都是用最朴素的话写最真的情,没有半分矫揉造作。
就连现在江南还在唱的《茉莉花》,“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,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”,语言通俗,旋律婉转,跟刘采春唱《啰唝曲》的路子也像——都是老百姓爱听、爱唱,能随口哼出来的。有个研究民间音乐的老先生说:“刘采春是把‘民间话’变成‘艺术话’的第一人,没有她,后世的民间小调可能还在‘模仿文人诗’,找不到自己的路子。”
她的表演风格也影响了后来的戏曲。以前的“参军戏”多是男人演,刘采春加了女人的视角,还把“唱”和“演”揉得更紧——她唱“金钗当卜钱”时,会真的做“扔金钗”的动作;唱“错认几人船”时,会真的“踮脚望”。后来的越剧、黄梅戏,好多旦角表演“思夫”,都会学她的样子:比如《天仙配》里七仙女等董永,会站在门口“朝朝望”,眼神里的盼与失落,跟刘采春当年的表演,隔着千年都能看出传承。
刘采春就像民间文化的“灯塔”——她没在皇宫里演过,没被皇帝夸过,可她的光,照在市集的戏台、码头的石阶、老百姓的院子里,让通俗的、来自生活的艺术,也能活得有底气、传得远。
后台的柔情——驴车里的家,戏服里的暖
舞台上的刘采春,是能让观众哭、让观众笑的“角儿”;一卸了戏服,她就是周季崇的媳妇、周德华的娘、周季南的嫂子,会累、会烦、会心疼人,把柔情藏在最普通的日常里。
家庭戏班:不是伙伴,是“拆不散的一家人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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