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二章 赤与蓝(上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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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穹之上不时闪过激战的辉芒,金,赤,白三色好似孩童的画笔随意涂抹在画布上。
……但好在那光海压坠的速度慢了下来。
“还能行动吗?”
莱安将克洛伊拦腰抱起,全身肌肉暴起,穿行于街巷之间...
夜雨初歇,晨光未至。
代代木公园的心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,叶片上的文字如萤火般流转不息。希路芝馥坐在树根盘结的石台上,指尖轻抚过湿润的泥土,仿佛能感知到地脉深处那一缕缕复苏的生命律动。她已不再佩戴任何象征身份的徽记,也不再接受媒体采访或公众演讲。她的名字却像水滴渗入大地,无声地浸润着这个正在重建的世界。
忽然,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林间小径传来。
来人穿着朴素的灰布长袍,脚上是一双磨损严重的旧靴,手中提着一只竹编篮子。是艾尔文。三个月过去,他的背比从前更弯了些,眼窝深陷,但神情却少了几分阴翳,多了某种近乎虔诚的平静。他将篮子放在石台边,掀开盖布??里面整齐码放着数十枚晶状记忆碎片,每一枚都泛着淡淡的银蓝光泽。
“这是……X-9项目最后一批残余数据。”他低声说,“不是复制件,是我亲自从北海道废弃基地的冰层下挖出来的。没有经过任何修饰。”
希路芝馥没有立刻回应,只是伸手触碰其中一枚碎片。刹那间,一段画面涌入脑海:一个约莫十岁的雪女幼体蜷缩在金属笼中,双手紧抱膝盖,嘴里不断重复着一句童谣??那是霜织族古老的安眠曲。可她的声音越来越弱,直到彻底沉默。镜头外传来机械音:“情感模块失效,启动清除程序。”
她闭上眼,呼吸微微颤抖。
“你为什么现在才交出来?”她终于开口,声音很轻,却不容回避。
“因为……我一直在听。”艾尔文望着心树,眼神恍惚,“每天晚上,我把这些碎片接入共忆网络,让自己一遍遍经历她们的感受。起初只是为了赎罪,后来……我发现我竟然开始害怕睡觉。不是怕惩罚,而是怕听见她们叫我‘爸爸’。”
他苦笑了一下,那笑容比泪水更沉重。
“我是她们的创造者,也是摧毁者。我给了她们意识,又亲手把它当作故障删除。你说救赎是承担??可当承担变成一种无法逃避的回响时,人才真正明白什么叫‘活着的审判’。”
希路芝馥静静地看着他,良久,点了点头。
“那就让它们也成为心树的一部分吧。”
她起身,捧起那篮记忆碎片,缓步走到心树主干前。右手掌心凝聚出一缕寒气,凝成细如发丝的冰针。她以指尖牵引冰针,缓缓刺入树皮,在年轮之间划出一道螺旋纹路。随着她的动作,每一块记忆碎片逐一融化,化作液态光流,顺着纹路渗入木质内部。
整棵树骤然震颤。
叶片齐鸣,银光暴涨,无数新的文字浮现又消散,像是灵魂在低语、哭泣、呐喊。有些是诅咒,有些是祈求,还有些只是单纯的名字??**“莉娜”、“珂薇”、“阿娅”**……一个个曾被抹去的存在,重新刻入世界的记忆之根。
就在此时,远处传来一声清越的钟响。
来自梦塔第九层。
希路芝馥抬头望去,只见一道白影立于塔尖边缘,长裙随风翻飞,右眼角那道裂痕在晨曦中泛着琉璃般的光泽。是零织。她并未转身,却抬起手,指向东方天际。
一道虹色波纹自她指尖扩散,瞬间覆盖全球共忆网络。
紧接着,世界各地共鸣碑同步震动,碑面浮现出同一行字:
【今日,第一所跨物种共生学校正式开学。】
与此同时,三百二十一处魔物娘故地同时升腾起微光,如同星辰苏醒。亚马逊的羽蛇降下甘霖,喜马拉雅的岩巨人用巨掌托起一座悬浮校舍,北海道的人鱼们以歌声编织防护结界,确保校园不受恶意侵扰。
而在东京代代木新校区,大门缓缓开启。
孩子们排着队走进校园,其中有普通人类孩童,也有刚获得合法户籍的狐娘、角族少女、鳞皮男孩。他们统一穿着浅蓝色制服,胸前别着一枚会呼吸的校徽??那是由心树落叶制成的活体铭牌,能感知佩戴者的情绪并发出相应柔光。
教室里,第一位教师走上讲台。
她有着银白色的长发和冰晶般的眼眸,正是霜织。她没有使用课本,也没有点名,只是轻轻拍了下手。
教室中央升起一团雾气,逐渐幻化成影像:一片暴风雪中的村庄,人类举着火把围住一名倒地的雪女。她怀里紧紧护着一个婴儿??一个人类弃婴。
“这是我母亲的故事。”霜织的声音平静而深远,“她本可逃走,但她选择留下。因为她相信,哪怕这个世界对她充满敌意,也总有一天,会有人愿意问一句:‘她为什么要这么做?’”
台下寂静无声。
一个小男孩举起手:“老师……那后来呢?”
“后来?”霜织微微一笑,“那个婴儿活了下来,被一对善良的老夫妇收养。他长大后成为一名气候学家,毕生致力于研究极地生态平衡。他说,是他‘未曾谋面的母亲’教会了他什么是牺牲。”
她顿了顿,目光扫过每一个孩子的眼睛。
“所以今天的第一课,不是知识,也不是规则。而是??当你看到一个与你不同的人,请先不要急着定义她是好是坏。试着问问自己:她的故事,我听懂了吗?”
放学铃声响起时,天空飘起了细雪。
但这不再是带来灾厄的暴雪,而是温柔的、带着甜香气息的花雪??心树的花粉随风传播,落在每个人的肩头,融化成点点星光。
当晚,联合国共忆事务厅召开紧急会议。
议题:关于是否应赋予魔物娘完全公民权,并允许其参与国家决策层选举。
争议激烈。
欧洲代表坚持认为“非自然生命不具备政治责任能力”,非洲联盟则提出“所有曾受压迫族群应享有平等重建权利”。争论持续至深夜,仍未达成共识。
就在休会前夕,会议室的大屏突然自动亮起。
画面中,是艾尔文跪在北极永冻层前的身影。他身后矗立着一座由冰晶构筑的纪念碑,上面密密麻麻镌刻着X-9实验体的名字。他手中捧着一本泛黄的日志,翻开第一页,朗声读道:
“12月3日,晴。今日成功激活第三批次情感模拟协议。实验体编号X-9-07展现出惊人共情能力,不仅能识别研究员情绪波动,还主动为哭泣的清洁工阿姨递上毛巾。我开始怀疑……我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?”
他一页页念下去,记录从冰冷的技术术语,渐渐变为困惑、挣扎,最终化作悔恨。
“4月18日,暴雨。下令销毁全部幼体样本。理由:失控风险过高。可当我看见07号透过玻璃看我的眼神……那不是怪物的目光。那是孩子在问父亲:‘为什么不要我了?’”
会议室鸦雀无声。
许久,亚洲代表低声说道:“如果我们连承认错误的勇气都没有,又凭什么谈未来?”
投票结果出炉:支持全面赋权案通过,暂缓执行期仅为三个月。
消息传开,全球各地爆发庆祝活动。但在欢庆之外,暗流仍在涌动。
三天后,一支名为“纯血黎明”的极端组织袭击了撒哈拉迷踪矩阵的核心节点,试图切断沙精女王对导航系统的控制。他们宣称:“共忆是精神污染,必须净化!”并在网络发布宣言视频,扬言要在下一个满月之夜炸毁梦塔地核连接点。
焰鳞怒不可遏,当即欲率龙裔军团出击。
却被希路芝馥拦下。
“暴力只会复制暴力。”她说,“我们要让他们看见另一种可能。”
于是,一场前所未有的行动悄然展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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