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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教金陵舟楫发,先祭长城砖骨凉。
紫宸殿的铜炉燃着沉水香,烟丝绕着盘龙柱往上飘,却散不开满殿的滞重。萧桓坐在龙椅上,指节叩着扶手上的云纹 —— 方才户部尚书递上的迁亡疏还摊在案前,"金陵形胜可避胡祸" 的墨迹未干,殿外突然传来甲叶碰撞的脆响,像道惊雷劈进这压抑的议事场。
"陛下!不可迁!" 将军的身影撞进殿门时,带着塞北的寒风。他甲胄上的霜花还没化,左肩的护肩甲裂着道口子,露出里面结着血痂的伤,手里捧着块黑红的残砖,砖缝里嵌着半片箭簇,血痕在晨光里泛着暗亮。这是他昨夜从塞北城墙拆下来的,马不停蹄赶了八百里,砖面的寒气透过粗布手套,冻得指骨发疼。
"李大人说江南漕运便利,可曾知漕米早被私藏?" 将军的声音劈得像刀,抬手将块油纸包扔在御案上。油纸散开,露出半捧带着潮气的漕米,米粒间混着几粒细沙 —— 是从江南私窖里搜出的,窖里还堆着三千石本该送往前线的粮,地窖的砖缝里,还留着漕运仆役搬运时蹭下的指痕,红印新鲜得像刚按上去,"仆役供了,是漕运使与镇刑司勾结,把粮转卖北元换了胡马!"
殿上顿时起了骚动。穿绯色官袍的御史周显突然往前挪了半步,袖管里的玉扳指撞出轻响:"将军此言过激!迁都是为保圣驾安全,漕米之事或有误会,不如先查后议..." 话没说完,将军猛地转头,目光像淬了冰的箭:"周御史去年在苏州新增的百亩良田,可是漕运使 ' 赠' 的?" 周显的脸瞬间白了,往后缩了缩,指尖死死攥着袍角,再不敢多言。
萧桓的目光落在将军手里的残砖上。那砖比寻常城砖薄些,边缘被炮火熏得发黑,正面的血痂叠着血痂,最上面层还没干透,蹭在将军的甲胄上,晕开细小的红。"这砖..." 皇帝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,将军立刻单膝跪地,将残砖举过头顶:"陛下,这是塞北城墙的砖!北元兵昨夜攻到城下,弟兄们用身体堵缺口,血渗进砖缝,冻成了冰!今早我来时,砖上还沾着弟兄们的碎骨!"
满殿的呼吸突然都停了。户部尚书攥着迁亡疏的手发起抖,疏角被指甲掐出印子。将军望着龙椅上的皇帝,甲胄上的霜花慢慢化成水,顺着甲片往下滴,落在金砖地上,溅起细小的水花:"十年了!边军守着长城,甲胄冻裂了就裹草绳,粮食断了就煮弓弦,可没人退过半步!去年冬,弟兄们煮弦粥时还笑,说 ' 等开春就能见着新粮 ',结果呢?粮车没到,倒等来北元的胡马 —— 因为漕米早被内奸送了敌营!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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