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情意绵绵地凝视着他,仿佛将所有的希望和牵挂都系在了他身上,“答应我,一定要平安!等……等这边尘埃落定,我……”
她的话语未尽,但那份欲语还休的情意,那份冒着巨大风险为他谋取生路的深情,足以令人动容。
许淮沅握着手中尚带体温的圣旨,感受着那明黄绸缎的分量。他抬起头,对上叶菀那双含泪带情、仿佛盛满了整个星河的眼眸。他苍白的脸上,似乎有了一丝极细微的波动,眼神深处那万年不化的寒冰,仿佛被这灼热的“情意”融化了一角,流露出些许复杂的、近乎动摇的光芒。
他缓缓起身,对着叶菀,深深一揖,声音低沉而清晰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:
“殿下……救命之恩,维护之情,微臣……铭记于心。此去北境,定不负所托。”
他没有再多言,只是深深地看了叶菀一眼,那一眼包含了太多难以言喻的情绪——
是感激?是信任?还是那一丝被精心撩拨起来的、若有似无的情愫?
他拢紧裘氅,将那卷象征着生路,也象征着更多未知旋涡的圣旨小心收好,转身,一步一步,踏着琼华殿内温暖的地毯,走向殿外凛冽的寒风之中。
叶菀站在原地,目送着他清瘦孤寂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口,脸上那泫然欲泣、情意绵绵的神情瞬间褪去,如同潮水般退得干干净净,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冷静与一丝掌控全局的漠然。她抬手,轻轻抚过鬓边那朵开得正艳的梅花,指尖冰凉。
“公主,那个乌鹊就在北境,您将许大人送去,不怕他们……”知夏有些担忧,“您这样以退为进,能行吗?”
叶菀笑了笑,端起茶杯。热气氤氲,模糊了她那璀璨的眸子,她难得没有回答自己这个一直信任的婢女的疑问。
北境,将是另一盘棋的开始。而许淮沅,这枚她既想握在手中,又不得不谨慎提防的棋子,终于被她亲手送上了棋盘最关键的落点。至于那几分“情意”……不过是乱局之中,最有效也最廉价的筹码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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镇北关,将军府议事厅。
窗外是北境特有的、刀子般的寒风,裹挟着雪粒子抽打着窗棂,发出沙沙的声响。厅内炭盆烧得正旺,却驱不散一股无形的紧绷。
谢晚宁一身玄青铠甲未卸,风尘仆仆地刚从关外巡防回来。她大步踏入厅内,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,目光如电扫过厅中众人,准备布置接下来的防务。然而,当她的视线触及那个端坐在客位首座的身影时,脚步猛地一顿,仿佛被无形的冰锥钉在了原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