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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嗯，路上捡的，落难兄弟。”老周含糊地应着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拍在油腻腻的柜台上，“开个单间，清净点的。再给弄点热乎吃的，饿一天了。”
刘大奎没再多问，收了钱，从柜台底下摸出一把拴着油腻木牌的铜钥匙，随手丢在柜台上。“最里头那间，窗户有点锈死了，自己想法开。吃的等会儿。”他指了指走廊深处，又低下头继续鼓捣那个漏水的脸盆。
走廊狭窄、幽深，墙壁糊着发黄的旧报纸，很多地方已经剥落，露出底下同样发黑的墙壁。头顶的灯泡接触不良，光线忽明忽灭，在湿漉漉的水泥地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。空气里是挥之不去的霉味和一股若有若无的、类似铁锈混合着血腥气的怪味，让陈默本就紧绷的神经更加烦躁不安。他跟着老周，踩在潮湿黏腻的地面上，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发出沉闷的回响。
钥匙插进锁孔，转动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。门被推开，一股更加浓重的、带着灰尘和腐朽木头气息的霉味涌了出来。房间很小，只放着一张吱呀作响的铁架床，一张掉漆的木头桌子和一把瘸腿的椅子。墙壁上布满了大片大片的霉斑和水渍，像一张张怪诞的地图。唯一的小窗户果然如刘大奎所说，被厚厚的灰尘覆盖，窗框边缘结着一层暗红色的铁锈，把手更是锈蚀得完全拧不动，死死地锁住了外面的世界。
“条件差点，将就一晚。”老周把背包扔在吱呀作响的床上，自己也重重地坐了下去，铁床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呻吟。“等雨小点，明天再想法子。”他掏出烟盒，抽出一根点上，劣质烟草的味道在霉味中弥漫开来。
陈默没说话，走到窗边。他伸出手，用力拧了拧那锈死的把手，纹丝不动。指尖触碰到那冰冷、粗糙、带着铁腥味的锈迹时，一种强烈的厌恶感涌上心头。这该死的锈！它无处不在，爬满窗框，钻进空气，甚至渗进了他的骨头缝里。昨夜手上沾染的那粘稠、温热的血，似乎也带着同样的铁锈味，此刻正顽固地附着在他的皮肤纹理深处。他用指甲狠狠抠着窗框上暗红的锈斑，粗糙的颗粒嵌入指甲缝，带来细微的刺痛，却无法驱散那如影随形的血腥幻觉。
“操！”他低骂一声，猛地收回手，指腹被粗糙的锈蚀边缘划开一道细细的口子，沁出一点鲜红的血珠。他看着那点鲜红，胃里又是一阵剧烈的翻搅。他走到墙角的搪瓷脸盆架前，拧开同样锈迹斑斑的水龙头。一股带着浓重铁锈味的黄褐色水流先是“噗噗”地喷出些铁屑，然后才变成浑浊的水流。他把手伸到冰冷刺骨的水流下，用力搓洗，指甲缝里抠出的暗红锈末混着那点新渗出的血丝，在水里晕开，像一缕缕淡红的烟雾。他一遍遍搓着，直到皮肤发红发痛，但那铁锈和血的混合气味，似乎已经渗进了皮肤深处，怎么也洗不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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