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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晚,王家窑洞的油灯亮到后半夜。秀兰把陪嫁的樟木箱翻了个底朝天,找出压在箱底的银镯子 —— 那是母亲留给她的嫁妆。“把这个当了,” 她的声音有些发涩,“再添些钱,给厂里买台真空包装机。” 王建国刚要开口,小虎突然冲进窑洞,头发上还滴着雨水:“不用!我和满囤用旧零件就能拼一台!” 少年的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,裤兜里露出半截《机械原理》,书页间夹着的,是小梅画的向日葵书签。
春末的一个清晨,小梅在向日葵地里发现了意外。被铲掉的花苗根部,竟冒出几株嫩绿的新芽。她蹲下身,用草茎轻轻拨开泥土,看见细小的根须正努力向深处生长。远处传来枣脯厂机器的轰鸣声,混着秀兰喊开饭的声音。她突然想起三哥信里的话:“植物的重生,总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。” 于是掏出作业本,用铅笔认真画下新芽的模样,这次,她在旁边写下:“希望是永远拔不掉的种子。”
当第一箱真空包装的枣脯下线时,整个陈家洼都沸腾了。透明的包装袋里,枣脯泛着琥珀色的光泽,包装袋上印着小梅设计的枣花图案,还有一行烫金小字:“来自黄土地的甜蜜”。王建国站在厂门口,看着卡车缓缓驶离,车斗里的货物在阳光下折射出点点光芒。他想起去年冬天那个绝望的夜晚,又看看此刻在机器旁忙碌的弟妹们 —— 小虎正给设备加装防护罩,秀兰在仔细检查每一包产品,小梅踮着脚给工人分发汽水,而建军,应该正在省城的实验室里,对着显微镜寻找着下一个奇迹。
暮色降临,塬坡被染成温暖的橙红色。王建国和秀兰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,远处的枣林在风中沙沙作响。“你说,爹要是还在……” 秀兰的声音被风吹散。王建国望着窑洞顶上那盏亮起的煤油灯,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嘱托,眼眶不禁发热。这时,小虎骑着改装的三轮车从后面赶来,车斗里装满了新到的包装材料,车铃 “叮铃铃” 地响着,惊起一群归巢的麻雀。小梅的笑声从远处传来,她举着新得的奖状,在夕阳下跑得满脸通红。
这个春天,陈家洼的枣脯真正飞出了塬坡。当第一封来自上海的订单摆在桌上时,建军连夜坐火车赶了回来。在窑洞的油灯下,兄妹五人围坐在一起,看着订单上的数字,谁也说不出话来。最后还是小梅打破了沉默:“三哥,我们的枣花蜜,是不是真的能甜到海那边呀?” 建军摸着她的头,镜片后的眼睛闪着泪光:“能,一定能。只要我们守着这片黄土地,就没有到不了的远方。” 窗外,春雨又悄无声息地下了起来,细密的雨丝中,仿佛能看见无数新的希望,正在黄土地的怀抱里,悄悄生根发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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