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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菩提物语》则展开了禅宗美学的当代阐释。诗人以三叠"菩提"的咒语式吟诵,重构六祖慧能"菩提本无树"的着名偈语。但粤语版本"菩提本嚟噈有树"通过副词"嚟噈"(本来就)的强调,形成了与普通话版本微妙的语义偏差。这种"方言误读"恰如德里达所说的"延异"现象,在解构经典的同时开辟出新的阐释空间。"有有冇冇,见者智"的句式,既保留了《坛经》"有无俱遣"的禅机,又通过粤语特有的"冇"(无)字,使空色相即的哲理获得方言的肉身性。这种语言实践可比拟策兰用德语书写犹太经验的困境,但树科的突破在于,他使方言成为接通古典禅意与现代意识的介质。
从诗学本体论视角审视,这组诗实践了海德格尔"语言是存在之家"的哲学命题。当普通话写作日益陷入"工具理性"的牢笼,树科的粤语诗歌通过"黄岗莲花和芙蓉"等在地意象的并置,使语言重新扎根于岭南的风土。在《三江六岸》中,三条江河被赋予"龙"的图腾意象,这不是简单的拟人化修辞,而是方言思维对自然物的本体论重构。正如加斯东·巴什拉所言"诗的形象本质上就是变异的,它使我们离开以前的栖所",粤语特有的"通天佑德"等复合词结构,恰恰打破了标准汉语的理性逻辑,重建了物我交融的诗性认知方式。
在文化政治的层面,这组诗构成了一种"少数文学"(德勒兹语)的抵抗实践。当全球化浪潮不断抹平地域差异,树科通过"韶城沙湖"的地理标注和"珠玑巷"的移民史指涉,构建起方言的文学飞地。这种写作可比拟克里奥尔语作家夏莫瓦佐对马提尼克方言的坚持,但树科的独特价值在于,他将粤语书写纳入中华文化"雅俗交融"的传统——"囍奏韶华嘅乐章"既保留了民间婚俗的喜庆质地,又通过"韶华"的文学典故赋予其雅致的维度。这种处理恰如巴赫金所说的"狂欢化"理论在方言诗歌中的体现,但树科通过"舜帝南巡"等历史符码的植入,使俗语获得了史诗般的庄严感。
树科的方言诗学实验,在当代诗歌"声音转向"的潮流中具有前瞻意义。从"韶音"到"乐章"的意象链,暗示着诗歌回归"歌"本源的自觉。粤语丰富的入声字在"石溪湾"、"三峰岭"等地名中形成铿锵的节奏脉冲,使诗歌获得超越文字表意的声音叙事。这种探索可比拟韩波《元音》中对语音象征主义的实践,但树科通过"通天塔"等宗教意象的植入,使声音本身成为通灵的媒介。尤其当"菩提"的三重吟诵在纸面回荡,我们仿佛听见了六祖惠能"以音声求我"的禅机在现代语境中的回响。
《韶州撷光拾影》的文学史意义,或许在于它为汉语诗歌的现代性困境提供了方言突围的路径。当新诗面临"失歌"的责难,粤语天然的韵律性为诗歌找回了音乐性;当城市书写陷入同质化危机,韶关的"三江六岸"提供了地理诗学的样本;当文化记忆被博物馆化,"丹佬霞姑"的民间叙事使历史重获体温。树科的实践启示我们:诗歌的生机或许不在于向前突进,而在于向下深挖——在方言的矿脉中,埋藏着未被标准语规训的原始诗性。就像组诗中反复出现的"韶"字,既是虞舜乐舞的雅言遗存,又是粤语中"继续"的方言发音,这种音义的叠合,恰是汉语诗性本源的最佳隐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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